黄河最后的留守人家 记得是1999年的7月(几号记不得了),我和两名记者联合采访黄河防汛情况,从山东省东明县的黄河东岸来到西岸,寻觅已经从黄河西岸迁到东岸的张寨乡东堡城村遗址。大约走了两华里的路程,我们来到一片茂密的小树林,进了树林,却原来就是东堡城村遗址。从地势上,街巷的痕迹依稀可辨,穿行在浓绿的树丛之间,我们仿佛还能听到迎客的犬吠、悠长的鸡鸣和村童们欢笑嬉闹的声音。 据了解,黄河从花园口一路东行,到了菏泽地区的界内,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悬河。据史料记载,从公元前602年到1938年的2540年间,黄河下游就有543年发生决溢灾害,决口1590次,其中大的改道26次,“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绝不夸张。从1855年黄河铜瓦厢决口夺大清河入海,到1938年国民党政府在花园口炸堤决口,黄河在山东行水83年间,就有57年发生决溢灾害。 黄河水道年年变更,东堡城村就是二十多年前被黄河从东岸“赶”到西岸。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后,不断滚动的黄河又将他们从河西“赶”到了河东。 我们在依稀的街道间浏览,不时发现在树丛间还有几座残破的老屋。我们原意为不会有人住了,但转过一处房台,却发现一处在荒野中难得的风景:一个四口之家,正蹲在草地上吃饭。看到来人,男主人热情地打招呼。 经了解,男主人叫贾银平,48岁,很壮实。女主人是个聋哑人,但也很热情。他们的女儿叫贾玉兰,10岁,儿子贾新元,7岁。前几年他们也曾搬到东岸,但是因为某种原因(男主人说因为妻子是聋哑人,不易和人相处;其实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六年前又搬了回来。 谈起现在的隐居生活,他说早已习惯了。家里有一辆破金鹿自行车,每逢张寨集市之际,他就赶到集上买些日用品。时间长了,好像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寂寞。如今他们居住的三间正房是当时生产队留下的,只有不足15平方米的东屋是他自己盖的。贾银平说,摆在院子里一张破床上的收音机是他1999年4月份买的,花了8元钱。我们问他最爱听什么节目,他说:“新闻,有关科索沃的我都听”。我们想这收音机应该是他们家最奢侈最具现代化的东西了。记者钻进他的小屋内“参观”,屋内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一口锅灶和一些破旧的东西外,再就是他们赖以耕种土地的一头骡子和日日果腹的几袋粮食了。“今年收成还不错,粮食是足够吃了”。贾银平自己很满足。 谈起孩子的事,我们问他,这样的“隐居”生活,会不会对他们的成长有影响?贾银平似乎早有打算:“我想把新元送到外村去上学。玉兰嘛,女孩子家,就不让她上了!再说家里也负担不起”。 将离开的时候,我们将随身携带的火腿肠送给两个孩子。孩子们好奇地看了又看,然后掖在了怀里。 ...... 一晃7年过去了,他们的女儿贾玉兰已经17岁,儿子贾新元也15岁了。当我在收拾我的照片档案时发现他们后,我突然间感到非常想念他们。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过的还好吗?贾玉兰、贾新元姐弟俩有没有上学?政府的黄河搬迁工程有没有照顾到他们?如果有知道他们下落的朋友,希望能够告诉我。我自己也将通过东明县委宣传部和当地政府,找寻他们。我希望他们过得非常幸福快乐。 不写了,鼻子有点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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