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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之旅——别开枪
记得1986年4月,部队让我去昆明学习野战外科输血。在学习中,昆明军区总医院给我们学员放了一部纪录片--老山、者阴山自卫还击战。是随军记者冒着生命危险拍摄的1984年4月28日打响的中越自卫还击战,场面逼真感人。从部队开到边境再到战前动员,喝壮行酒,感人的画面一幕幕。看着战场上战友们冲锋在前,不怕牺牲的大无谓精神,无不为他们的奉献精神所感动。学习一结束,其它同学都忙着回家或回部队,或在昆明玩,我和一个女同学约好去前线看看,大家都觉得不可理解我们的玩法,都说到了云南就应该去大理看看。我当时想大理什么时候都能去,在打仗时又有多少人能想到去边境看看呢,我喜欢的是冒险之旅,看我能在战区有多少心里承受能力,虽然我当时当兵已十个年头了,但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
从汶山洲到前线的路上,军车驾驶员给我们说的话一下子让我和同行的女兵紧张万分,他说越往前走,危险就越大,你们要听我的话,如果炮弹声音很近,他会紧急停车让我们跳下车到附近水沟里藏身。车开到一半的路程,远远地看见一辆辆救护车停在前面。哦,前方左侧有一块足球场大小的水泥地,那是一个临时直升机场,昨晚是4.28战纪念日,越南在反攻呢。一夜下来,我们看到了重伤员在等待飞机接他们去昆明或成都的大医院治疗,看着他们有的是眼睛受伤,有的是腿受伤躺在担架上,别提我们的心里多难受了,大家同是军人,他们在前线经过一夜的激战,有的人成为了烈士,有的人肢体不全,我们作为后方部队的一员,为前线伤员服务是我们的宗旨,同时也让我们感到生命的可贵,每个人都希望在和平安宁的环境下生活,但这一份平静的生活来至于前线将士们的热血奋战。 再往前走,我们来到了麻栗坡烈士陵园,这是云南边境上最大的一个烈士陵园,有957个烈士安葬于此。走在一个个墓前,看见多数烈士是在七九年中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想起当年听说我们医院要排人上前线,我当时还是医院的卫生员,对战争还是有恐惧感的,不是每个人生来就不怕打仗,战场上子弹是不长眼睛的,谁知道上了战场是否能活着回来,就像一首歌里唱的“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怀......”有一种伤感的情绪在里面。我想起了同学的哥哥就是在那年牺牲的,我当时让几个同行的战友帮助找他的墓,想找到后多拍几张照片给我同学寄去,她哥牺牲时她没去处理后事,每年他哥的祭日她都很伤心,我们同学三年,我最能理解她的心情,能有机会给同学帮忙找到她哥的墓, 我想帮她了却一个心愿。大雨中我们五人找了三小时也没找到,最后只得放弃这个计划了。
我们终于到了一个叫落水洞的地方,落水洞顾名思义--一天到晚都在下雨的意思。因为那地方四面环山,中间有一条公路可以一直通往越南,那里离越南边境很近。山不高,从山头往下看全是雾,一年中只有难得的几天可以看到阳光照耀到这个山窝里。算得上一个很隐蔽的地方,部队指挥所就在这里。我们到了这里后想去山上看看,走在上山的小路上,路旁的野草有的地方深达两尺,同行的战友不停地给我们说千万别往路边走,路边有地雷,是部队为了防止晚上越南特工偷袭安放的,路旁几米远就有一个刚好一个人能蹲下去的掩体,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猫儿洞了,我进去试蹲了一下,里面很潮湿,在那儿几分钟我就受不了了,因为没法站起来,并且头只能弯着,这个动着让人想起了胎儿在母体内的体位,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自我保护动作吧,但在战场上的这个掩体却让人高兴不起来,胎儿的体位有母体的保护而宁静安详,战场上的这个体位是时刻准备作战的,谁能保证自已在战争中不负伤或失去生命,但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就是“牺牲我一个,幸福十亿人”,当年的口号 还回荡在耳边。 夜里我们两个女兵就住在招待所,因不适应云南的食物,晚上起来上厕所,我们根本不知厕所在哪儿,就只能往路边草丛里“方便”了,我们小声说着话,被站岗的哨兵发现了,他离我们大概十米远,他如临大敌---以为越南女特工来了,只听得他拉枪栓的声音,一般人也许听不出来,但我们是军人,知道在战区夜深人静时这种声音是怎么回事,也吓我们一跳,他拉枪栓的同时问了一声“口令”?那时每天的口令是不一样的,我们与他们作战部队不是一个单位,当然不知道当晚的口令是什么。情急之中我一下子说出“别开枪,我们是兄弟部队的”,借着月光,他也看出我们两个人是女军人,他松了一口气,当时吓得我和同伴一身冷汗,如果我的反应不是那么快,他肯定会有下一步的扫射动作了,他的枪里可是有子弹的,并且也上好瞠,就等着射击了。哦,我们一下子冲进屋子里,发出胜利的笑声。还好,我们还活着,活着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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