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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流深之天凉好个秋
12/13/2006 

此系列是应友人之邀而作。也谨以此,纪念那些逝去的岁月,流离失所的心情,一些温暖的片断,所有的遇见与离别,记忆,以及幻觉。

静水流深之天凉好个秋

他是一个很温和的男人。不刻意挑剃,顺应任何。在上海生活了很多年。
他说,他慢慢的喜欢上这座城市,原本是想在这里定居的,可惜总也没有足够的资金买房购车,一直以游民的身份出现,像深夜地下铁站的那些。

他似乎一直是孤独的,独自居住在福佑路破旧的公寓楼里,偶尔去酒吧,偶尔有艳遇,但是从不会带女人回家过夜。他身上有一种落拓的美感,身体很清瘦,穿宽大T恤,下巴上留有半寸长的胡须。我一直讨厌留有胡须的男子,总觉得那是不干净的,又或者故做另类,模仿那些中年艺术家的样子。让人生厌。但是他并不让我觉得别扭,似乎是习惯了他那个样子。

在一个公司做了很久,也始终是在一个位置上,升职加薪仿佛与他无关的事情,不会敷衍,不懂得妥协,三十岁仍然没有女朋友。他说,我们这类人,是孤独的殉藏品,注定会寂寞一辈子的。那个时候我很想为这个陌生的男人落泪,他或许太自暴自弃了,令人痛惜。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我说,该找个女朋友了吧。
他说,爱情是不会有了,也许将来某一天会结婚。也许。你知道的,我无所谓的。
那明天呢?
照旧。你知道的,我无所谓的。
无所谓。无所谓将来会如何。我们有所谓地活着,结果也是不尽人意。他就是这样,时常让你觉得他对一切是如此地不屑一顾,又时常让你错觉他是个认真的人,注重细节。
很多女孩都认为他是个不错的人,但是没有人坚持要留在他身边。他也不强求,从来都是被动的。来也不拒,去也不留。貌似从来也没有真心过。

我说,你总也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吧。
好像是有。谁都有过的。
那为什么,不能留她在身边呢。
她要走,是她的自由。
你努力过吗。。。
不知道。我用过心,是真的。
谁知道你用过心,她知道吗?
我自己知道。
你的思想太怪异。
是你们女人喜欢把事情弄得复杂。
这么些年,你对女孩子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吗?
我只是认为我没有理由拒绝喜欢我的人。
即使你讨厌她?
不是。我没讨厌过谁。。。今天你的话似乎是特别多。
。。。。。。

我有时候觉得他是个简单到让人无法理解的人。这是一句很矛盾的话。
对任何人从来都没有功利之心,也没有清楚分明的喜恶。
看着他的时候,我时常都觉得心里酸酸的,是那种无力的,又有些愤怨。

如果能够简单,谁又愿背负这么多的爱恨情仇,可偏偏一切,并不能如人所愿。对着镜子,呵一口气,白色的相思飘散。我是里面那个邋遢的女子。神情懒散。眼波空洞。心如座上青瓷瓶。不敲自裂。
他说,你知道的,我无所谓的。
忽然明白了许多。
他不动声色,走过了人世的千山万水。而神情依旧,只是,却道天凉好个秋。


打电话给他。我想买件衣服,你陪我逛街?
他用上海话说,各么,好额呀。
他只有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说上海话。
整条淮海路走了三遍,他才说,你不是真的要我陪你买衣服,对吧。


我有过一个孩子。后来没有了。
你还年轻,不该有这样的经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我知道。我是想保全了他的,但是还是失去了,可能我跟那个男人真的是没有缘份。
已经很有缘份了,不然也不会有他的孩子。傻瓜。你爱他?
我不知道。已经麻木了。
为什么今天想起要告诉我这些。
不为什么。
呵呵。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无所谓的,你也可以不说。
他又笑了几声。但是那笑,似乎是蒙了灰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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