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各大艺术博物馆中,西班牙的普拉多博物馆地位特殊,据说不到那里就不能认识成就非凡的西班牙画派。今年在中外文化交流方面是西班牙年,前日,普馆珍藏到了上海。 我的经验是:看世界名作,有条件在上海看,看得更真切。第一、出国旅行,太多的东西要看,时间不够,大多数是走马观花,本人就有三小时看卢浮宫的体验,基本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说看过维纳斯了,看过蒙娜丽莎了,其实其他的东西全忘了,蒙娜丽莎被厚玻璃罩着,也根本没看明白;第二、国外的博物馆,大多没有中文解说,艺术无国界,是指对大师无国界,对我这样的俗人,即便是拿了本字典翻,也是看不大明白的。 去上海博物馆就好了,其他的东西以前看过,可以不管,专看“从提香到戈雅”,时间够了;花15元租一个中文解说器,输入画作的编号,并可听母语的讲解,自然就看懂了。 Jacob Jordaens画的《画家的家》,上面有四个人物,画家、妻子、女儿、女仆,神态各异,如果不听解说,我们容易忽略画上人物以外的事物,比如右下方象征忠诚的狗,左上方象征爱情的丘比特和象征忠贞的鹦鹉,画家手里象征琴瑟和谐的琴,女儿手里的花篮。还有光,从前方射来的侧光落在妻子的身上,映衬出女儿生动的表情。 一位开画廊的朋友一再说油画保值的理由之一是:油画得花时间堆砌,几个月画一张,而中国的水墨画只要画家心情好,随手就是一张。说得好像油画是蓝筹,做一只蓝筹股不容易,而水墨画是权证,随时可以创设一样。虽然他忽略了水墨画家思考的时间,但从画的时间看,好像也不无道理。因为,油画家一样也有思考构图的时间,比如《画家的家》在某种意义上和当年宏村的首富(安徽黄山附近因拍“卧虎藏龙”出名)建家时的想法并无二致,那只鹦鹉就像江南的园林里面随处可见的蝙蝠。 Rubens是17世纪重要的巴洛克艺术大师,他的那幅《农神吞噬其子》最具震撼力,甚至带有恐怖的色彩。Satum是古罗马神话里的农神,对应于希腊神话里的克罗诺斯,拉丁语的“土星”和“星期六”等词都来源于他的名字。克罗诺斯因为害怕自己的子女抢夺神位,就把孩子们都吞了,仅有最后一个孩子宙斯被母亲藏了起来。宙斯长大后击败克罗诺斯,强迫他把吞掉的孩子吐出,并推翻他登上了神位。失败的克罗诺斯逃到古意大利半岛,成了农业之神。农神害怕自己的儿子再夺走他的权力,于是要吃掉自己的孩子,画面上的农神右手持权杖,左手拢住自己的儿子,孩子在挣扎,恐怖而血腥。画面正上方有三颗星星,其中一颗是土星,据说和当时的天象是吻合的,画家本人住在罗马,时刻关注伽利略的天文学说,运用到画作中去,绝对敬业。神的世界便是王权的世界,古今中外莫不如此,不过,中国杀兄弑父的比较多,像农神这样直接杀自己襁褓中的儿子,极度防患于未然的还不多。问题也很好解答,神是永生的,权力无期限,几乎不需要继承人,而俗世是有涯的,王者需要继承人。 艺术就是无言而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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