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城市都会向来客显现自己的特征符号,好比提到杭州马上就让人想到天堂般的西湖。对一个外地人来说,当车厢门一打开,一脚踏上这个城市时,第一个感觉最强烈,迎面的气味,眼前闪现的景色,似强烈的冲击,马上会给他一个经久难忘的第一印象。有科学家研究,对另一个人的印象,往往就固定于刚刚接触的十几秒内。
经过一夜的颠簸,火车终于喘息着停在了他的终点站,泰州,苏北的一个美丽城市。车站简洁明快,超越历史般的现代化外形,甚至让人有些感觉与这个丰富历史传承的城市有些脱节。有人传说,泰州站是改建的,原来的车站并不这样豪华气势,是地方官员不满于那车站过于寒酸,于是一包炸药轰平了地面,然后去隔壁城市扬州,江主席的家乡拿来了火车站图纸,原样抄来了一个新的车站。这个传说不知真假,只是听到后便对这个漂亮建筑顿时有了些复杂的感情。
在我的印象中,苏北的天空应该晴朗明快,雨后的天空要清澈得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天际的另外一侧。我还记得,苏北的空气该是甜腻醉人,让人闻一下就会把那千年的滚滚历史都回味一遍。刚来苏北总会有种心驰神往的轻松超脱情感。
宽阔洁净的站台让人步履轻松地漫步走过,穿过地下通道,步出检票口就来到已经多年不曾来到的城市。我曾经相信,这个城市一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定变化得让我只能依稀找寻到往昔的痕迹。
步入站前广场,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好似一股沙尘迎面从头到脚洒落全身,让我突然心悸,手便不自觉地捂住了口鼻。向前走了好一段路,也不见这“尘沙”散去,站下来看去,原来这“沙尘”是尘土颗粒大小的密集飞虫聚集成的。放眼望去,这个人口不多的城市,却满城拥挤满了这样的飞虫,令人大骇。当地人介绍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稻飞虱。从小就听说过农田里有种厉害的害虫。惭愧的是,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却在城市里开了眼。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人,无论如何也难以想像稻飞虱会对一个城市的环境影响到这样严重的程度。阵风袭来,飞虫如疾风骤雨般铺天盖地刮来,指奔人的口、鼻,让人窒息。
突然想起多年以前也是江苏的苏州的一个季节,一下火车便恰好遇上如醉如痴的桂花季节,火车站里那浓郁的香气徘徊回荡,沁人心肺,让人难以忘怀,一直美好地保存在我的记忆中,如经年老酒,醇香浓厚,久久不肯散去。面前泰州城市的飞虫,也如一个特殊符号,构成了这个美丽城市一个特定时间的“别致”景色,给人留下强烈印象,在记忆中难以摆脱。
有人说,稻飞虱经过了多代变异,适应了人类凶猛的农药,已经离开了人所能控制的范畴,我们只好等待天冷以后,让它自然消失。令人遗憾地是,社会在飞快地前进,城市变化日新月异,乡村田野也在化肥和农药的作用下迅速地发生改变,少了鸟语花香,却多了身体强壮的害虫。现代科技不但让我们餐桌上的菜单中多出了各种各样的农药、抗生素和多余的营养,也让飞虫战胜了人类,英雄般地重返城市。令人敬佩的是,沙尘般大小的飞虫,为了生存而一代代适应人类的扑杀,前赴后继般壮烈地适应环境,存活了下来,它们从父辈惨烈地死亡而积累出宝贵的抗体,再让自己把农药当成可口可乐,痛而幸福地存活了下来,他们的成功进城,足见人类在自然面前是多么地渺小与悲哀。
Cheras(20070921江苏泰州)
标签:
城市
|